好友说她梦见了人面蛇身的怪物长着她的脸,

“本台记者播报，于8月23日凌晨，……j市通往瞳目村的公路上发现一具女尸……”

我看着昨日12点时还给自己打来电话的佘水秀的脸出现在新闻上。虽然电视上女尸的身影只是一晃而过，但作为多年相伴的好友，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23日0点刚准备睡觉的我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接起后我听到了水秀的声音：“思思，快回瞳目村”，我听见她在听筒里焦急地大喊着，声音含糊不清地包裹在风声中。

“秀秀你现在在哪？”我的心里没由来的恐慌。

“错了，都错了，无论是活下来的人还是我都一直在被误导，不对，或许从来就没有幸存者，你快回来吧。”水秀的声音里夹着哽咽声，“思思。”接着传来电话挂断的忙音。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黑暗的环境所影响，水秀挂断电话前最后对我的呼唤时，像是蛇在轻吐芯子的声音。

（1）

佘水秀是我最好的朋友，但自从我离开家乡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了，但我们经常在电话里联系。大概三天前我接到了她的电话，电话里她带着哭腔对我说：“思思，前天我做了一个很恐怖的梦，我梦见我躺在床上，可是有一个念头却驱使我来到窗边，我看到在我家楼下的院子里站着一个你小时候看到的那种人首蛇身的怪物，然后那个怪物，那个怪物转过头来，抬起头朝我的方向笑了笑，我看到了她的脸，那是我的脸啊。”

“没事没事，可能只是梦而已。”其实这话说出来我知道我和水秀都不会相信的，我只感觉背脊一阵一阵地发凉。

“不不不虽然我醒来后很害怕，但是一整天什么事也没发生，然后我也以为可能只是个噩梦而已，可昨天晚上我又梦见了，只是这回我在梦中的床上醒来后，我听见楼下的大门处传来一声‘吱呀’，然后我打开了房间门走到楼梯处往大门看，只见一张脸从门外探了进来，是它，不，是我，是我的脸。”

“或许下一晚它就要来到我的面前了。”

电话里只能听见佘水秀崩溃大哭的声音。

如今我也踏上了回瞳目村的路，不止是因为佘水秀的死，更是因为佘水秀跟我打完最后一通电话后的那天晚上我也做了跟佘水秀相似的梦。

（2）

我叫佘思思。今年是一名高三毕业生，我从高一开始就因为学业原因跟舅舅来到j市，但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一直居住在瞳目村。“佘”是村里大姓，村子里几乎大部分人家的姓都是“佘”。

大部分闭塞的小村庄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但是瞳目村的自然条件很恶劣，那里的大部分土地较为贫瘠且长满荆棘，导致其它农作物难以生长，而没有农作物且荆棘遍野导致连小型动物都很稀少，只能时常看见蛇在荆棘中穿行。

瞳目村倒是还背靠一条河，只是那条河里也少有鱼类，据说是河里水蛇遍行，鱼的幼苗还没等长大就被水蛇吞食掉了。

所以村里的孩子从小就被告诫不要下水玩耍，倒不是怕被淹死，而是怕被水蛇咬伤，或是被水蛇缠住拖向深水区。

而我对瞳木村最深的印象，是发生在08年的盛夏的那些事，炽热的白光笼罩在田间，瞳目村连树木都尤为的稀少，所以村里的孩子暑假也不会成群结队地去玩，一是村里几乎没有遮阴的地方，在外玩一会不消半个钟头都能中暑，二是夏季是蛇频繁出没的季节，家人怕孩子被蛇咬伤所以也会告诫孩子乖乖待在家中。

所以我的童年基本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玩伴，除了佘水秀，而我们关系也是从当年的那个夏天我们去到供奉蛇母的寺庙开始变得很好。

瞳目村的夏季十分的严热，是那种让人昏昏欲睡却又闷得你睡不着的热。那个午后，我躺在家里后院的屋檐下午睡，如果你要问我为什么不在屋内睡，我只能说因为只有这个地方偶尔能吹进些许的风，而就在这样一个半梦半醒之间的时候，我听到一个声音在喊我的名字。

“思思，思思，出来玩啊。”

我挣扎着睁开了双眼，听声音似乎是从后院的围墙外发出的，我往那边看去，看到了佘水秀的脸。

我挥挥了手说：“这么热的天气能去哪玩啊，我继续睡了。”

随后我合上了眼睛，也没去看佘水秀，而是翻个身想继续睡了，但却莫名有一种凉意从我的脊椎骨向上蔓延，我知道这是我的潜意识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我的表层意识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可是有什么东西被我忽略了?

在听着树上的蝉鸣的叫声的漫长的几分钟或是更久的时间里，我终于意识到那个让我潜意识里毛骨悚然的点是什么了。

佘水秀什么时候那么高了？

（3）

佘水秀比我略矮一点，而那个围墙比我都要高出一个头，而刚才她竟然能整张脸都露出了围墙。

我紧紧闭着眼，我能感觉眼中有湿润的液体充盈着，但我不敢睁眼，从我刚才翻身之后我就一直背对着墙外那个诡异的佘水秀，她也没有再出声呼唤我的名字，我不知道她是否已经进到墙内，或是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我怕我一睁眼就看到我难以承受的画面，未知往往才是最为可怕的。

我就以这样僵硬的姿态一直一动不动地躺着，在恐惧中时间似乎被无限的放大，我感觉过了很久很久，直到我听到家里的门被推开的声音，随后有人以奔跑的步伐进入了屋内，听脚步声似乎是爸爸的，我鼓起勇气让双眼微微睁开了一条缝，看到爸爸的身影似乎在屋内寻找着什么东西。

想到刚刚发生的事，虽然我不确定眼前的是否就是爸爸，但我还是决定站了起来。

爸爸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说：“思思醒了啊，正好过来帮我拿点东西一起去河边，村里有人出事了。”

我跟爸爸离开家前的最后一眼，回头望了一眼家里的后院，只见草丛里有一道如水管粗的被压过的痕迹，好像有什么东西刚刚爬过。

我跟着爸爸来到河边才知道，出事的是前段时间来村里考察民俗的一群大学生里的一个女生，她的尸体此时正躺在河中央，而村里人正在打捞尸体。

我用余光瞥见佘水秀和她父母也站在不远处。

我急忙跑过去拍了拍她的肩：“水秀你刚刚有没有到我家围墙那喊我?”

水秀转过头惊讶地说：“什么？下午天气那么热我一直待在家里看电视呢。”

我悄悄把她拉到一旁，把刚刚我经历过的事情告诉了她，我没有告诉爸妈，因为我觉得他们只会说我是睡糊涂了，虽然现在我也怀疑我是不是真的睡糊涂了，把梦里梦到的当成现实的了。

“妈呀。”佘水秀听我说完后打了个寒颤，她刚准备开口说点什么。

只听见身后的人群大喊着：“打捞上来了!”接着人群攒动，我和佘水秀也挤过去看。

我看见女孩肚子的衣服下动了动，有人用锄头撩开了女孩的衣服，就见女孩从肚子到胸口都被两三条水蛇缠绕着。

那一瞬间我感觉止不住的恶心，我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那个在我家围墙外的“佘水秀”，那个草丛里和水管道差不多粗的爬痕，难道那个在我家围墙外的是如同“美人蛇”一样的怪物吗，如果我刚刚听到她的话就跟她出去了，我是不是也会像这个女孩一样呢。

人群中也有不少的孩子被吓到了，发出了哭闹声，佘水秀把我从人群里拉出来，跟我说：“刚刚本来想跟你说的，你看到的那个很像一个传说。”

“传说?”

“嗯，之前我奶奶跟我说，村里的环境之所以会这么恶劣但还是能生存下去，据说是有着蛇母的庇护，是因为往往十一二月的时候村里的河就会出现很多的鱼，而平常河里连一条鱼都难见，那些鱼不单够村里人吃，还能有剩余地拿去卖钱。虽然不多，但也够村里人去采购粮食，然后分发给各户了。”

“但是每年村里都会有女孩子死掉，有人说这些女孩是蛇母的祭品，只有收了祭品，十一二月河里才会出现大量的鱼。”佘水秀说到这，声音带了点哽咽：“据说祭品是被蛇母的小蛇看中后带走的......你说那个怪物是不是看中了我，才会变成我的脸。”

“不会的，不会的，而且那个怪物找的是我，说不定看上的人是我呢。”说完我自己更是不安了起来。

“我们晚点去找那些外面来的哥哥姐姐问问情况吧，我们要搞清楚到底为什么那个姐姐会出事。”佘水秀在我的耳边小声说到，我急忙点头。

（4）

傍晚吃完饭后，我便跟父母说要去佘水秀家里玩，就跑出了房门，佘水秀此时已经在我家门外不远处等着我。

我们一路小跑到那些哥哥姐姐被安置的屋子，却看见他们已经从屋子里走出来了。

“我们跟着他们吧。”佘水秀悄悄地跟我说。

我点了点头，两个好奇心旺盛的孩子就这样在夜色中不远不近地跟着，因为我们身形较小且熟悉村里的路，一路上都没被发现。

夜晚的山村很安静，他们的声音虽然因为离我们有些远而有些小声，但在空旷的路上里倒也能听得清晰。

一个长发姐姐对一个短发姐姐说：“欣欣死了是不是就快轮到我们了。”声音带着颤栗。

短发姐姐说：“没事的村长不是给了我们护身符吗，而且村里之前的幸存者不是说，如果再遇到那种怪物我们只要把护身符放到胸前一直盯着看就好了。”

旁边三个男生其中的一个也说道：“放心吧，我们男生一定会保护你们两个女孩子的。”

长发姐姐不忿地说：“蛇母盯上的只有女孩子，你们男生又不用担心，你们话是这么说，估计到时候又像昨天那样跑得飞快吧。”

说完这句话，五个人沉默了一会，短发姐姐突然开口道：“我有些不理解，之前我以为那些蛇是想吃掉我们，可是欣欣的身上除了脖子上有她自己划出的刀痕，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伤口，那它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谁能理解怪物在想什么，早知道当初就不来这村子调查民俗了。”长发姐姐的声音中带着哽咽。

随后我们又从他们的聊天中得知，最开始是下午那个我们看到的飘在河中央的“欣欣”姐姐做了个怪梦，她梦到了长着与自己一样的人脸，身子却是蛇的怪物。从他们的描述中我知道欣欣姐梦到的是我们村小孩喜欢去玩的一个空旷的地方，那里有一架秋千，她第一次梦见那个怪物还只是在远处的一棵大树下，而第二次那个怪物就已经移动到秋千，在梦境中她动不了，只能与那个怪物对望着，而在第二次噩梦被惊醒后，她就预感到如果她第三次再梦见那个怪物，恐怕它就能移动到自己的面前了，她不知道如果它移动到自己面前会发生什么样的事，第一次她还以为只是一个噩梦，所以没当一回事，而第二次她一醒来就把这个噩梦告诉了自己的伙伴，另外两个女生也说自己昨晚开始也做了类似的梦，大家都觉得很诡异。

于是他们找到了村长家询问，从中得知了，其实村子里之前也有人做过这样的噩梦，那个人脸蛇身的怪物能变换成任何人的脸，等到第三晚那个怪物就会来到你现实中的身边，把你吞掉，而想要逃脱的死亡的方法就是到蛇母庙呆一晚，而如果人首蛇身的怪物来到你的面前，你就捧着由蛇母祝福过的石头，一直盯着石头看，怪物就无法识别你的气息，而过了第三晚，怪物就不会再缠着你了。

他们也从村长口中得知了那些拜托了人首蛇身的怪物的幸存者的住址，他们在村中询问曾经的幸存者，她们也说盯着蛇母祝福过的石头看，怪物就不会攻击她们。

并且幸存者告诉他们怪物的目标只有女性，于是昨天晚上三个男生就自告奋勇地陪欣欣去了蛇母庙。

其中一个男生说：“当时那个庙内房梁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蛇，然后本来前面好好的，突然之间欣欣大叫了一声，然后有条蛇就掉到了她的脖子上，可能她被吓傻了，她就对着自己的脖子狠狠一划，好像直接割破了大动脉，血大股大股地从脖子处涌了出来，我们被她这个举动，而且也觉得她应该是没救了，所以就直接跑了出来，我们也不是故意不救她的。”

我们随着那些哥哥姐姐一路来到蛇母庙，蛇母庙在半身腰处，而村子在山脚，因为听说山上蛇多，父母一直不让我来蛇母庙，所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蛇母庙的样子。

（5）

这个村之所以叫瞳目村，就是据说这里有一种神奇的石头，它的纹路就像眼睛一样，而有个说法是村里的蛇就是生长在这样的石头里，等长大了就从这些“眼睛”中钻出。而蛇母庙就是用这些石头建成的。

黑夜中这些墙体上这些密密麻麻的眼睛，仿佛在注视着我们。

庙门外是用来供奉香火的台子，可我看向台子的那一瞬间却愣住了，台子上插的是四根香。“神三鬼四”这是水秀的奶奶告诉过我的，所以拜神用的香只能插三根。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我拉了拉佘水秀说：“要不我们还是走吧，这里感觉好诡异啊。”

佘水秀的眼神中也有着害怕，她却告诉我说她刚才半路就想叫我走了，但是晚上路太黑了她不认识回去的路，与其我们两个路痴在路上迷路，说不定到时候跟着哥哥姐姐们一起回去更安全。

这时那五个哥哥姐姐已经进入了庙内，夜晚的风很冷，吹得我和佘水秀有点受不了，于是佘水秀对我说：“我记得庙的后面有个后门，不知道关了没有，我们从后门进去避避风吧，顺便看看他们在里面干什么。”我点了点头，于是我们就小心翼翼地挪到了后门，从后门的窗上可以看到先进的五个人在蛇母像正面的左侧，他们面对着墙似乎在研究墙上的壁画，而在右侧有个供桌，供桌的桌面上垫着一张及地的宣纸，正好能把供桌的正面挡着，我对佘水秀指了指供桌底下，她也明白了我的意思，此时后门开了个很小的缝隙，我们两个小孩子过去都很吃力，我们进到庙内后弯着腰迅速钻到桌子底下。

我知道这很冒险，因为供桌的左右两侧没有遮挡，其实在有些角度还是能看到供桌下有人，但是因为这寺庙内很黑，而且桌子又在在蛇母像的阴影下，所以我觉得应该还是很难发现我们的。

“好紧张，你说的那群蛇什么时候出现?”是长发女生的声音。

“昨晚我记得它们好像是十二点左右出现的，现在距离十二点还有十五分钟。”一个男生的声音响起。

随后无话，而蹲在桌子下面的我却想着，这么晚了啊，我和佘水秀的手紧紧相握着，庙里很安静，安静得很诡异，好像一切都被黑暗吞食掉了。

在我等得快要睡着的时候，我听见应该男生的声音响起“出现了，快快。”

我和佘水秀也连忙紧握着着胸前的护身石，眼睛死死地盯看那块石头。

“好多蛇啊，不要靠近我。”长发姐姐的声音响起。

“你别说话了。”短发女生大喊着。

此时一个男生的声音响起：“这里的蛇太多了，我们先出庙外，等怪物出现了再进来，要不然怪物还没出现我们先被咬死了”接着我听到一阵脚步声跑出了庙内。

我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敢伸头出去看，就在我想着要不要叫水秀也一起出蛇母庙的时候。我听见长发女生的尖叫声响起：“啊......唔”而那一声甚至还没喊完，也没机会再喊了，接着只能听见吞咽的声音。

而短发姐姐也大喊着：“滚开啊，你们，你们全都是怪物，滚......唔......”

这两声尖叫后庙内再无任何声响。